20230423

好鹿圖:無所藝術

陳曉朋 

《好鹿圖:無所藝術》個展的命名,延續藝術家陳曉朋之前兩次個展《大鹿圖》(2021)和《小鹿圖》(2020)的名稱。「好」是由「小」到「大」的延伸,「女」和「子」的結合是圓滿的意思。鹿作為理想的象徵,「鹿圖」也是「路途」,指示通往這個理想的必經路徑。 

本次個展發展自藝術家在日常生活中的視覺經驗和體會感受,揭露對於傳遞特定意識型態「風景」的思考與想像。展覽聚焦四個主題,包含自由與規範、藝術和銷售、物質和欲望,以及心靈的必需品等意識型態。透過創作實踐,藝術家探索自己和這些「風景」的關係,也從中發現自己和藝術如何建立新的連結。 

展出的繪畫、版畫和藝術家書籍作品,同時表達現實物經驗和辨識系統、具象和抽象、普普和極簡、低藝術和高藝術等各種看似位於光譜的兩極,實而交融並存的樣態。畫面框架使用類街道上常見的橫式招牌格式,企圖以幽默的臺灣招牌文化傳遞這些意識型態的景觀,而作品的排序是一個結構問題,整體朝往有價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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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鹿圖:無所藝術
藝術家:陳曉朋
展覽日期:2023.04.18(二)-2023.06.25(日) 
導覽日期:2023.05.13(六)下午2:00 
座談日期:2023.06.03(六)下午2:00 
展覽地點:嘉義市立美術館(600嘉義市西區廣寧街101號)

20220928

壓印時間

陳曉朋

以藝術的徒勞解決生命的徒勞,
終究只是讓人感覺疲勞。

或許徒勞的藝術刻畫的是時間,
它把時間壓印在心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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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朋
地圖集:黑暗圖
2015-2016
平(紙)版畫、手上彩
八件一組
每件35x43公分

20220918

抬頭看路:拓印感知

陳曉朋

從2016年開始,基隆市政府和元智大學藝設系合作,連續七年在暑假的時間,以目前已經廢校的太平國小為基地,舉辦為期一週的基隆山海工作營,活動內容包含與當地文史、空間、建築、藝術相關的人文講座,以及一個以團體合作方式進行的創作工作營。創作工作營各組由一位藝術或建築背景的創作導師帶領學員「就地取材」,在天數極短,但工作密集度極高的節奏下,以進行一個計畫或做一件作品的方式,回應學員們所觀察到的各種當地現象,例如:太平國小所在地罾仔寮社區的特殊地理環境、當地居民的生活型態、廢校之後的改建計畫等議題。

今年的創作工作營有一個我覺得特別有趣的計畫,那是陽交大建築所凌天老師所帶領的《抬頭看路》。這組學員在著名的113巷往太平國小上山的階梯路徑上,以每走十步就望相天空的方式,將過程中特別有感的對象以攝影的方式紀錄下來,並以文字描寫自己的觀察和感受,再將圖像和文字列(影)印出來,透過香蕉水拓印在一塊大小同國小教室長型黑板的大型胚布上。整體的畫面結構以113巷的階梯路徑為中心軸線,兩旁滿佈緊鄰排列的天際線影像,以及乍看下像是路名或地標的文字,實際上卻是描述這些影像的感性文字,例如「雨水浙瀝瀝」、「陽光灑落」、「嘰」。

每位學員好奇的對象都不一樣,拍攝的角度和取景的方法也各有所異。有些人擷取的是階梯路徑上的建物結構造形,有些人留意到的是店家的特色招牌,還有些人想要補捉的是暫時性的感性痕跡,例如貓咪的腳印、雨後沿著屋瓦滴流而下的水珠。這些天際線的影像貫穿起來,成為一張紀錄抬頭,指示感知細節的地圖。這張地圖也像是一張拼貼畫,被拼貼的是特定時空情境下的考「今」(相對於考「古」)碎片,這些大大小小、片片斷斷的吉光片羽,最後串聯成一把沒有規則物理性刻度的感知衡量尺。

不同於一般集體作版畫的操作模式,總是帶有為政治、社會、教育、療癒等現實目地服務的訴求,凌天老師的小組團隊以一種帶有心理地理學的探勘方法,打開想像,測量不可測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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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路
2022
國小教室黑板尺寸
胚布、香蕉水、碳粉
指導老師:凌天
小組成員:吳宗益、曹元夢、林傑敏、鄒芷翎、黃俊燁、王宜娟、黃文瀅
山海工作營,基隆

20220829

中華民國國際版畫雙年展:悠遊於傳統和創新中的今日版畫

陳曉朋

歷史上版畫的出現和它的實用功能有著密切的連結,所有版畫技法的發明,都和特定時代的生活節奏和日常需求有關,是當時最新穎、最進步的印刷技術,特別能反映現實和時代的脈動,是從古至今傳遞文明的重要載體。版畫的發展從最開始的技術導向,以各種印刷技法扮演複製工具的身分,一路發展至二十世紀,逐漸脫離為特定對象服務的目的,轉而成為藝術家自由運用的創作媒體,版畫被觀看的角度,也從傳統定義的版畫(print)和印刷品(printed matter),朝向以版印媒體(print media)身分所發展出來的多元複合創作方法。

積極擁抱最新技術和反映時代生活樣貌的特點,相當程度上揭示出版畫的開放性格,它既能接受各種新的嘗試與可能,也能無所不包、無所不涉及。在觀念主導,強調不分媒材、跨域合作、無限擴張的當代藝術概念裡,版畫似乎擁有走在「正確」路徑的天生條件。那麼,在今日辦理一個強調媒材性版畫徵件競賽展的意義是什麼呢?「中華民國國際版畫雙年展」首次舉辦於1983年,它是臺灣第一個以雙年展形式設立的開放型競賽展覽,也是全球最悠久、最大規模的國際版畫展之一。四十年的歷史和歷屆參賽件數的規模,使這個展覽成為一個檢視全球版畫藝術發展的重要平台,也做為回應上述提問較為有效力的觀察指標。

本屆複審作品是從1011件報名參賽作品中所評審出來的180件優秀作品,參與這次複審評選的委員共有國內外7位委員,在沒有特定預設的立場下,經過多輪來回討論,評定出委員們認為最能代表今日時代精神的得獎作品共15件。「中華民國國際版畫雙年展」屬於開放主題的徵件競賽展,主題不設限,提供送件藝術家自由表達創作關注和興趣的空間,本屆參賽作品內容豐富,含括政治現實、社會關懷、歷史文化、生態自然、故事寓言、存在省思、抒情懷舊、自由想像、抽象構成等多樣態的主題,綜合各種角度面向的觀察與描寫,整體清晰映射出這個時代多元混合的容貌意象。

複審作品普遍流露沈穩、低調、內斂的氣質,細緻黑白色調的作品比例也較高,傳遞人類面臨所處大環境受到衝擊和挑戰的時刻,重新省思生命的價值與意義,更能包容各種人、事、物的狀態。這種寬容的態度也顯現在技術面的開放和鬆綁上,非傳統手作的數位版畫,以及不強調複數的併用技法和單刷版畫,三者佔了接近得獎名單的半數比例,顯示現在的創作者更重視觀念和藝術性的表現,如果作品內容本身沒有涉及複數的概念,自然沒有追求版次的義務。整體而言,複審作品充分表現創作者不再視版畫為生產精美圖像的工具,他們更密切關注的是,如何靈活運用版印的語言特質來表達想像與傳遞思想。

本屆金牌獎得主是法國的CléMence Fernando,《54》一作以幾何抽象形、立體結構、人體等象徵符號為基本元素,透過特定方向和色彩的組合規則,局部與整體、靜態和動態取得平衡關係,呈現出帶有速度感、科技感、數位感和知識感的時代意象。銀牌獎得主是烏克蘭的Irena Lawruszko,《Time and Passing III》傳遞廢墟廟宇在物質和結構上的美感,相對於穩固的背景,畫面主體大面積脆弱金箔的使用,暗示時間的流逝與美好事物的崩壞,也幽微隱晦地指向烏克蘭的現況處境。銅牌獎得主是哥倫比亞的Orlando Martínez Vesga,《Flight Practices, from the Series “PFAAOA”》描繪一個正在建設中的建築空間內,滿佈正在行動和休憩的人體,他們的姿勢同時包含日常行為和其他荒謬、墮落的動作,暗示政治上正確與超出常規,兩者之間的奇異關係和運作規則。

這三件作品成為鮮活的代表案例,說明在今日辦理媒材性版畫競賽展的價值與意義。金牌獎作品的構成方法是一種表現進行中狀態的實驗性嘗試,同時反映時代和未來的藝術方向,但它竟是由耗時費力的凹版美柔汀技法製作而成。銀牌獎和銅牌獎兩件作品同樣使用傳統的手作版印技術,卻能深刻描述生存現況並暗喻未來。古老技法的運用無礙這些作品回應時代問題的精彩呈現,這或許揭露出一個事實:藝術不是一種如同達爾文式(Darwinian) 進化論發展的結果,而是在新與舊、傳統和創新的對話關係中投射出意義。如果說,這幾年嚴重影響全球常態生活的疫情,是某種未知力量對於人類科技文明過度發展所提出的警示,那麼,版畫的創作樣態,也提供了對於今日無限擴張的當代藝術的一種省思,而「中華民國國際版畫雙年展」除了見證全球版畫藝術的發展,也給予我們思考這個問題的機會。 

(中華民國第二十屆國際版畫雙年展複審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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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第二十屆國際版畫雙年展
藝術家:克雷蒙絲費萳朵(CleMence Fernando)等共180位藝術家
展覽日期:2022.08.27(六)-2022.11.20(日)
頒獎典禮暨開幕式日期:2022.08.27(六)下午2:30
展覽地點:國立台灣美術館(403台中市五權西路一段2號)

20220805

杜象的版畫,版畫的杜象

曉朋

版畫是一種版與被印刷對象(印刷載體或受眾)的關係結果,兩者之間有著一體兩面和二合一的特殊樣態,能產生各種可能。版印就像生小孩,有時候能生一個(單刷),有時候會有雙胞胎或多胞胎,加上不同套色法的使用,創造了各種兄弟姊妹的組合可能。作為談論現當代藝術肯定會被提到的一號代表人物,法國藝術家馬歇爾杜象(Marcel Duchamp, 1887-1968)一生所做的版畫少的可憐,但是他的人與作品其實很有版畫的味道。

本尊、分身、版

杜象所有作品中最重要的一個概念是現成物(readymade)的挪用(appropriation),他的這種創作方法可能和他的家庭背景有關,杜象的媽媽首胎生了一個女兒,她很喜歡這個女兒,可惜女兒早夭,後來媽媽繼續生,不幸都生出兒子,等到後來終於又生出了一個妹妹(這個妹妹之後又有兩個妹妹),她就幫妹妹取了一個和姊姊一模一樣的名字(Suzanne)。意義上,這個妹妹等同姊姊的替代品,也就是說,妹妹就是姊姊現成物的挪用結果。妹妹是姊姊本尊的分身。 

1919年杜象挪用李奧納多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的《蒙娜麗莎的微笑》(Mona Lisa, 1503-1506)創作《L.H.O.O.Q.》一作,在這個「新作」中,他幫蒙娜麗莎的臉添加上鬍鬚,把女生變成男生,這個男生也是女生,而在1967年的《刮鬍子的L.H.O.O.Q》(L.H.O.O.Q Shaved)一作中,杜象又把蒙娜麗莎的鬍子刮掉。(不過蒙娜麗莎不是本來就是女生嗎?)蒙娜麗莎是杜象使用的版。

除了將版(可以是任何物)作為一種現成物,杜象也把自己本身當成版,前述版與印刷物關係的一體兩面結果進一步表現在他自己「男扮女裝」的藝術手法上。1920杜象「男扮女裝」,並幫「她」取了一個女生的名字「蘿絲瑟拉薇」(Rrose Sélavy),之後他的作品簽名常常都是「蘿絲瑟拉薇」或「杜象/蘿絲瑟拉薇」(by Marcel Duchamp and/or Rrose Sélavy)。本尊等於分身。

透過版的運用,杜象享受游移於本尊與分身之間的趣味與樂趣,他經常使用文字或命名上的雙關語來輔助這樣的操作,以諧音、雙義、多義、歧義,甚至繞口令和謎語的方式來模糊焦點,試圖創造多重聯想,同時也透過各種偽裝作為轉移焦點的障眼法,《L.H.O.O.Q.》和「蘿絲瑟拉薇」都是很好的代表例子。

重製、複製、複數

杜象認為藝術存在於概念之中,而非物質之上,傳統概念上藝術具有原作和獨一無二的特質不是他認為重要的東西。杜象喜歡重製或複製自己的作品,甚至授權他人如畫廊經紀人、美術館執行這個工作,以1915-23的《新娘被她的單身漢們剝光了,甚至》(The Bride Stripped bare by Her Bachelors, Even)(又名《大玻璃》 (The Large Glass))為例,即便這件作品1954年已由費城美術館(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永久收藏,但在杜象的授權下,1961年瑞典斯德哥爾摩現代美術館(Moderna Museet)製作了這件作品的第一件複製品,1966年英國藝術家李察漢彌爾頓(Richard Hamilton, 1922-2011) 為泰德畫廊(Tate Gallery)的杜象特展策展時,又複製了一件。

再以1913的《腳踏車輪》(Bicycle Wheel)為例,最早這件作品的輪子是杜象在一間腳踏車店購得,原作放在家裡被妹妹蘇珊杜象(Suzanne Duchamp, 1889-1963)(也是一位藝術家)當成垃圾丟掉,1916年杜象在他的紐約工作室重新製作了一件,之後因為搬家同樣遺失了,1951杜象要在紐約的西德尼賈尼斯畫廊(Sidney Janis Gallery)展覽,這次他乾脆授權畫廊負責人自行購買腳踏車輪和支架重製這件作品。

杜象不只自己複製或授權他人複製自己的作品,有時候同一件作品也有不同的版本,上述所提的《L.H.O.O.Q.》、《腳踏車輪》、《新娘被她的單身漢們剝光了,甚至》都有不同的版本。嚴格說起來,杜象的複製是一種有彈性的複製概念,以《腳踏車輪》為例,性質比較像是在同一概念下去重製作品,它們的物理性外觀不見的完全一樣,藝術家並沒有一次展出多件廚房椅子上的腳踏車輪的想法。不過,杜象也有製作長得一模一樣的複數作品,以他做過的三個「盒子」作品《1914的盒子》(Box of 1914, 1914)、《綠盒子》(The Green Box, 1934)和《白盒子》(The White Box 1967)為例,象將這三個「盒子」每盒都做成幾百盒同樣的盒子,如同版畫有AP版(藝術家自藏版本)、正式號數版、PP版(贈送用版本)...等各種版本,這些盒子也有普通版、豪華版,以及有編號限量版的各種版本。

複數、系列、廣義

另一種杜象使用的複數概念是系列的形式,有時候他的作品也以系列的形式出現,即便彼此外貌完全不一樣,但在內容上共同指向一個整體的概念。由《女性無花果葉》(Female Fig Leaf, 1951)、《穿刺之物》(Objet-Dard, 1951)、《貞節楔》(Wedge of Chastity, 1954)三件作品所組成的「色情三連作」(Erotic Trilogy),就是這類型系列作品的案例之一。

杜象眾多彼此有關的作品也可以被擴大解讀為為一種的廣義的系列作品。杜象的作品有作為練習和研究用的習作作品,有從一件作品發展出的下一件作品,也有取舊作局部而成的作品,還有集合不同作品所發展出來的作品。以《大玻璃》一作為例,和這件作品有關的作品,前前後後有《處女1號》(Virgin No. 1, 1912)、《處女2號》(Virgin No.2, 1912)、《新娘》(Bride, 1912)、《新娘被她的單身漢們剝光了》(The Bride Stripped Bare by Her Bachelors, 1912)(鉛筆畫)、《新娘被她的單身漢們剝光了,甚至》(The Bride Stripped Bare by her Bachelors, Even, 1912)(鉛筆畫)、《巧克力研磨機1號》(Chocolate Grinder No. 1. 1913)、《巧克力研磨機2號之習作》(Study for Chocolate Grinder No. 2, 1913)、《巧克力研磨機作品2號》(Chocolate Grinder No 2, 1914)、《篩子或洋傘》(Sieves or Parasols, 1913/1914)、《有水車的滑行台車》(Glider Containing a Water Mill, 1913-15)、《九個男性的模型》(Nine Malic Moulds, 1914-15)、《(從玻璃的另一面)用一隻眼睛看,靠近著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To Be Looked at (from the Other Side of the Glass) with One Eye, Close to, for Almost an Hour, 1919)、《眼科醫師的見證》(Oculist Witnesses, 1920)、《灰塵滋生》(Dust Breeding, 1920)、《新娘被她的單身漢們剝光了,甚至(綠盒子)》(The Bride Stripped Bare by Her Bachelors, Even (The Green Box), 1934),此外,還有杜象授權製作的各個複製版《大玻璃》。

禮物、歡樂、愛

最後,和一般藝術家不輕易送別人作品的形況大不相同,杜象非常喜歡做作品送人,他把作品當成禮物,用來散播歡樂、散播愛。杜象的致贈對象包含家人、朋友、收藏家、資助者等,例子不勝枚舉,連那個把他的《腳踏車輪》原作當垃圾丟掉的妹妹蘇珊每次結婚時,也有收到杜象送的作品禮物,分別是1911和查理德馬爾斯(Charles Desmares)結婚時收到油畫《春天的少男和少女》(Young Man and Girl in Spring, 1911),1919和讓克羅蒂(Jean Crotti, 1878-1958)結婚時收到現成物作品《不快樂的現成物》(Unhappy Readymade, 1919)。

杜象喜歡送別人自己作品的個性和動作像極了許多版畫創作者,他們就像不會漏電的電池一樣,充滿熱情與活力,對複製所需的重複勞動永遠不感厭煩與倦怠,總是為新年、聖誕節、生日等各個特別的節日,親手製作版畫小卡片給自己喜歡的人,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絹印T-shirt和包包送朋友。

參考書目:
李長俊。《杜象作品全集,幾乎》。高雄:台灣文薈,2020
Cabanne, Pierre。《杜象訪談錄》,張心龍譯。台北:遠流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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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歇爾杜象
1959
非(Non)
蝕刻版畫
12x15公分


20220629

群體深鑿—集體創作作為形式

陳曉朋

立方計劃空間近期展出一個版畫展《群體深鑿—集體創作作為形式》,作者是來自亞洲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五個版畫團體,它們分別是台灣的印刻部、香港的點印社、日本的A3BC(Anti-War, Anti-Nuclear and Arts of Block-print Collective,反戰、反核和藝術版畫集體)、馬來西亞的龐克搖滾舍(Pangrok Sulap),以及印尼的稻米之牙(Taring Padi)。展覽內容聚焦這些團體的集體創作和社群活動網路,特別是以手作版畫為媒介來反映他們所處環境的社會議題。

這五個團體的成員擁有多元背景,不太是一般認知中的「專業」藝術家,除了團體的基本成員外,也邀請一般民眾、社區人士、社運團體和移工等對象一起參與創作。這些人群聚做版畫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討論藝術或創造藝術(品),他們想要處理的是現實問題,而不是藝術問題,而採取共同創作的方法有助和理念接近的人建立連結,凝聚眾人的力量作為發聲基礎

就創作邏輯和方法來說,儘管位處不同國家和地區,這些團體的創作本質可能是一樣的,生產出來的圖像有著相似的視覺質地。這些版畫通常是本能性創作和自己動手作的結果,散發素樸直接的氣質(或帶有在地或民俗的味道),具有敘事描述、對比形色、強烈視覺張力、激勵人心的圖像特質,內容則高度聚焦政治、社會、環境等議題,具有傳播特定訊息和訴求目的的企圖。

誠實來說,這些版畫本身的藝術性表現並不特別吸引我,或許是因為我覺得這類型創作的形式和內容總是大同小異,觀看這些版畫的經驗比較接近觀看文物和歷史檔案的經驗,也像閱讀某種具特定意識形態的文宣資料,被告知的感受超過被啟發的部分,訊息的接收似乎遠大於從中獲得對於某種未知或抽象狀態的感知與想像。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這些不是為了藝術目的而做的版畫,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機緣」或「機制」下,被放置到「當代」藝術的系統和展示空間裡?以其中的稻米之牙和龐克搖滾舍來說,他們正在今年的卡塞爾文件展(Kassel Documenta)的子計畫中展出,對這些原本戰場應該在現實生活中的地下藝術家來說,當他們的身分突然「被轉變」成在主流藝術機構展出的藝術家時,這又是什麼樣的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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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體深鑿—集體創作作為形式
策展人:王嘉瑩
藝術家:印刻部、點印社、A3BC、龐克搖滾舍、稻米之牙
展覽日期:2022.06.11(六)- 2022.08.27(日) 
開幕日期:2022.06.11(六)下午3:00–6:00 
展覽地點:立方7F(100台北市羅斯福路三段241號7樓)

20220607

歐路森(All Look Same):2019以來

陳曉朋

一、開開關關的日子(Days On and Off)

美術館裡面全是口罩
美術館開始戴起口罩
美術館裡面空空不吵
虛擬美術館越來越潮

二、開開關關怪怪奇奇(KaiKai GuanGuan KaiKai Kiki)

開開、關關、開關
狗嘴,空心美術館
象牙,新品光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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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朋
2022
歐路森:開開關關的日子
5件一組(之一)
數位輸出

20220529

沙漏裡的綠洲:洪誼庭個展

陳曉朋

年輕藝術家洪誼庭在寶藏巖國際藝術村的個展展場由三個小空間所組成,每個空間各展示一件(組)作品,分別裝置於天花板上、地面上,以及牆面上。觀者在三個空間之間穿梭旅行,閱讀作品時的身體和視點動態,仰視、俯視、平視,身體與心理的感受成為一個整體。 

天上

裝置在天花板的《沙、漏》由「石頭」和「漁網」組成。以報紙紙漿製作而成的石頭,惟妙惟肖,看起來宛若真的鵝卵石。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這些紙石頭既輕且重,是每天訊息的負重。由日曆紙做成的漁網捕捉不了時間(一種時間的破口),卻網住了心裡的重量。 

地上

擺放在地上,以石頭紙為紙材,透過數位印刷製作而成的《C》是一本厚厚的精裝書、一本沙漠中的海之書。它在肉身(材料)和時間的狀態上和《沙、漏》一作彼此呼應,以打開雙臂的姿態迎接你,一頁一頁掀起一波一波的藍色海浪,沖刷心裡(理)面。願意敞開心門的話,你就是牽引潮汐的日月引力。 

牆上

安裝於牆上的兩本《尋日字典》,以橡皮擦沾印黑色油墨塗蓋整本書,只留下大小、長寬、高度,比例不一的眾多「日」字,它們來自每個有著「日」字部首的文字,是(窗)口,是日(太陽),也是目(眼睛)。太陽不總是熱情四射的光芒,它也可能是黑暗中的點點星叢,是望著你的眼睛,是混沌心裡的出口,是心靈的一扇窗。

版畫

這個展覽乍看之下是個雕塑裝置展,但在思考概念上,它其實是個版畫展,洪誼庭以承載各種時間訊息的「印刷品」為創作媒體,透過版印方法和概念來處理她對時間的觀察與感受,當中包含理解、思考與想像。如果時間的概念如同科學家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 1879-1955)所說的是一種相對論,它或許是把刀,但也可能是良藥。而版畫可能是一種物理性的印刷結果,也可能是一種點石成金、意義轉換的藝術還魂術,或許洪誼庭真正想要碰觸的,是一種可以透過視覺和觸覺感知的心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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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裡的綠洲
藝術家:洪誼庭
展期時間:2022.04.10(日)—2022.05.08(日)
展覽地點:寶藏巖國際藝術村邊境9號(100台北市中正區汀州路三段230巷14弄2號 )

20220430

雙關語

陳曉朋

我對作品的命名一直有著高度的興趣,特別是雙關語的運用,有時候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還是想多了,看到一些有「感覺」的名字就會自動聯想、無限想像,甚至胡思亂想。

舉例來說,我記得2015年參加台藝大美術系所舉辦的《杜象之後—現成物百年國際學術研討會》時,自己對這個研討會副標中的「百年」一詞就感到很好奇:它是指現成物(readymade)的挪用(appropriation)概念已經有一百年的歷史呢?還是指現成物(的挪用概念)已經死了(落伍了,不再符合現今藝術的發展狀態)呢?

雙關語總是給人一體兩(多)面的感覺,不只是名詞定義上的差異,也有轉換所指的現實關係,它是我、是你、也是他,我們可能都一樣,也可能都不同,就好像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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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象之後—現成物百年國際學術研討會
講者:洪儀真、許瀞月、Marc Décimo、梅丁衍、Nathalie Heinich、吳宜樺、陳志誠
時間:2015.11.04(三)- 2015.11.05(四)
地點: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教學研究大樓演講廳(220新北市板橋區大觀路一段59號)

20220325

《小鹿圖》和《大鹿圖》修訂版

陳曉朋

藝術家不尋求任何外界贊助,以自費、獨立出版的方式所完成的出版物作品,不但在創作內容上享有絕對的自主性,還可以隨時進行修改與調整,而且不限次數,意義上等同保障創作思考的最大自由度與各種彈性可能。

這個月完成了藝術家書《小鹿圖》(2020)和《大鹿圖》(2022)的修訂版,它們其實是兩次個展《小鹿圖》(藝術家書籍文獻庫,2020)和《大鹿圖》(台北國際藝術村百里廳,2021)的同名書,兼具導覽書、畫冊、藝術家書等多重身分。很感謝給予誠實寶貴意見的朋友,我以為每一次的修改都有階段性的意義,整體朝往更有價值的地方去。 

小鹿圖
http://www.shiaupengchen.com/Xiaolu_Tu_Book.pdf

大鹿圖
http://www.shiaupengchen.com/Dalu_Tu_Book.pdf

在修訂這兩本書的過程中,有一些靈感和啟發也自然浮現出來,下一本書的書名也許就叫《好鹿圖》。小和大,女和子,既對照又呼應,感覺是一個很好的組合,可以用來總結從《小鹿圖》個展開始,自己過去幾年來的創作發展。《好鹿圖》將使用黑色的封面,它和灰色封面的《大鹿圖》和白色封面的《小鹿圖》成為「三皮書」,就像艾未未著名的《黑皮書》(1994)、《灰皮書》(1995)和《白皮書》(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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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朋
2022
小鹿圖 & 大鹿圖
修訂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