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5

小鹿圖 VI:展覽

陳曉朋

為何展覽?

鋼琴獨奏家格蘭顧爾德(Glenn Gould, 1932-1982)三十一歲後就不再公開演奏,只進行錄音室的錄音演奏,或許他認為避免外在干擾最能展現他的最佳演奏狀態?即便有一個說法認為如果沒有觀者的參與,藝術作品並不存在,有時候我仍然會疑惑,藝術家創作完成後展覽的意義是什麼呢?扣除了在展場中進行的創作或需要觀眾參與的創作形態,展覽的必要性又是什麼呢?

展覽提供作者與觀者對話的機會,這對大部分藝術家來說很重要,我以為對話內容有可能激發創作上的新想像,至少對現階段的我來說還是重要的。而在藝術家書籍文獻庫舉辦的《小鹿圖》個展則又多了一些其他可能,一方面,和傳統白盒子企圖百分之白突顯展出作品的狀態不一樣,文獻庫是一個兼具圖書館和美術館的空間,它的館藏提供和展出作品互文的機會,擴大了原本個展內容的整體能量。

另一方面,在文獻庫中我所展示的藝術家書和其他藝術家的藝術家書放在一起,非常「符合」我在創作中常常把自己和大師並列的方法,大大的滿足了我的虛榮感和自以為是。和展名同名的新作《小鹿圖》一書收錄兩篇書評(藝評),同樣也有這種將他者納入自己作品的概念。(不過或許兩位年輕而充滿才氣的評論作者才是未來的大師?)

如何展覽?

藝術家書籍文獻庫是我歷年個展中,展出空間最迷你的一次,即便如此,我覺得小空間的展出也是一種挑戰,它所釋放的能量並不迷你。文獻庫負責人蔡胤勤在空間規劃和與展出作品互文選書的思考上,兼顧視覺考量與展覽內容的狀態,以作品形態區分展示空間的規劃精準而自然,也沒有現今展覽經常出現的展場設計過度的問題。

藝術專欄作家呂家鎔描述,放在書架(櫃)上的藝術家書作品是「名符其實」的架上藝術,放在牆上的延伸立體作品則是具有象徵意義的祭壇畫。展場內的藝術家書作品是可觸摸的藝術品,地毯提供觀者坐在地上舒服閱讀的環境,這些特點都有打破作品位置、觀看視角等傳統階級的意味。

由於文獻庫位於台北國際藝術村二樓的空間屬性,這次展覽採預約參觀的開放方式。預約制或許對習慣隨性看展的觀眾造成困擾,但也保障了預約參觀者的觀展空間,因為藝術家書作品除了觀看(see),也需要一定時間閱讀(read),特別是文字的部分。在一個月的展期間,文獻庫也特別規劃十場導覽和兩場座談,在更積極的層面上進行藝術家書籍的教育推廣。

展覽什麼?

《小鹿圖》個展展出素描書(集)、展覽書(畫冊)、文字書(集),以及藝術家書共四種形態的藝術家書作品,其中也包含一件版畫和一件立體作品,共35件,創作的時間最早從1999開始,最近的則是今年八月甫完成的《小鹿圖》一書。有人問說:這次個展的內容主題就是藝術家書籍嗎?

這次展出的作品確實都是藝術家書,不過透過展覽我要談論的不是藝術家書本身。從六本素描書到《小鹿圖》一書,我關注的是自己整體的創作狀態,如同「系列」、「複數」、「作品之間的互文」等在我作品中常常出現的表現形態,這些藝術家書成為我長期創作過程中的一種媒介或方法,在我在處理形式問題、「無限」的概念、地圖與映射、個人與城市、色彩、單色畫、藝術家的經驗等幾個主要研究關注時,具有啟發和推進創作思考的功能與意義。我視它們為一種微型,暗示我要進行的創作是一個藝術家的整體,也就是一生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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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圖:陳曉朋個展
展場照
2020
藝術家書籍文獻庫,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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